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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零五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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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雨整整下了一夜,清晨時, 就連泥土都散發出清新的氣息。空氣裏不再如雨前那般濕熱, 增添的那幾分涼爽讓人出門便頓感舒適。

舒懷臻迷迷糊糊地醒來,身後的呼吸灼熱地灑在她的脖頸, 她撐著酸軟的身體慢慢地轉了個方向, 只見郁宛央緊閉著雙眸,眉間蹙起, 看起來仿佛就連在沈睡中都不能輕松。

“懷臻,懷臻……”郁宛央不自覺地呢喃著舒懷臻的名字, 眉頭仍舊緊皺著。

她的嘴唇有些幹, 看起來並沒有昨夜帶給舒懷臻的那種濕熱的感覺, 而此刻的她整個人看起來都陷在一種束縛力極強的迷茫裏,在掙紮著想要醒來。

舒懷臻心疼地更靠近了她,環抱住她光裸的身子, 在她耳邊輕聲應道:“我在,宛央, 我在這裏。”

郁宛央的耳朵有些熱,在舒懷臻的唇觸碰到的時候便感覺到了。她心頭有一絲疑惑, 再度吻住她的額頭, 臉頰,終於意識到,郁宛央發燒了。

昨天晚上被淋了一身的雨,沒有洗熱水澡也沒有換衣服,怪不得今天會發燒。舒懷臻一邊自責自己沒有阻止郁宛央的同時, 慢慢地撐起自己的身體打算下床去拿體溫計。

只是她這幅度不大卻持續的動作讓郁宛央從沈沈的夢鄉中醒來,努力睜開沈重的眼皮,手上掙紮著一用力又把舒懷臻拉進懷裏,緊緊地箍著不放。

“懷臻,你要去哪兒?”郁宛央的聲音性感且帶著一些因為身體不適而生的沙啞,聽起來誘人極了,她用下巴蹭了蹭舒懷臻的肩膀,輕輕一笑道:“再陪我睡一會兒,好困啊。”

舒懷臻無奈地暫時停住了動作,伸手去摸郁宛央熱燙的臉,溫聲哄著說道:“宛央,你發燒了,讓我去拿體溫計給你量體溫,看看要不要去醫院。”

郁宛央自己哪裏知道發燒了?只覺得就是不願意動,本身昨晚之後身體就累了些,此刻更是覺得除了躺著之外就是想要懷裏有舒懷臻,其它的什麽都不需要。

她把臉更深地埋到舒懷臻的脖間,軟聲嬌氣地道:“不,我不難受,我睡一會兒就好了。”她的意識模模糊糊的,睡意和病態融合在一起,只知道抱著舒懷臻不讓走。

舒懷臻一時沒了辦法,只得安撫著她,輕輕撫摸著她的後背,嘗試著舒緩她積攢了許久的不安,讓她切實感受到自己的存在,隨後再度哄道:“宛央,我不走,我去一趟洗手間就回來,先放開好不好?”

“嗯,那去吧……”聽到舒懷臻要去洗手間,郁宛央這才松了手。

舒懷臻撐起身子穿上睡袍,替郁宛央穿好睡袍之後把她抱起來靠在床頭,又去了一趟洗手間,回來之後從床頭櫃拿了體溫計甩了甩,放入郁宛央的腋下。

她坐在床邊時不時試探著郁宛央額頭的溫度,到時間將體溫計拿出來查看後才松了口氣,“還好只是低燒。”她拿了退燒藥和一杯水,把郁宛央攬進懷裏,壓低了聲喚道:“宛央,醒醒,起來吃藥了。”

郁宛央沒有再睡著,意識也在逐漸清醒,她這才感覺到自己的臉有些燙,身體也沒有多大的力氣。

她慢慢睜開眼,便見到舒懷臻低著頭看自己,臉上滿是擔憂的模樣,她不禁笑了一聲,學著舒懷臻的習慣,擡手去捏了捏舒懷臻的鼻子,笑道:“我沒事,別擔心。”

說完,乖乖地張嘴吃下舒懷臻餵來的藥,被水滋潤過的嗓子沒有剛才的沙啞,她說:“度數應該不高,退得也快,晚點就沒事了。”

舒懷臻放好水杯之後才轉回頭,嘆了聲氣後說:“也怪我不好,怎麽就隨著你胡鬧了呢?”

明明看到郁宛央淋了一身濕進來,又知道她這一時沖動只為了思念而來,在那一瞬間自己竟然想不到別的,只想要滿足自己同樣渴望的念想。不管不顧,與她一起沈淪。

郁宛央抓住舒懷臻的手,抵在自己唇邊,張嘴輕輕一咬,調侃道:“這怎麽是胡鬧呢?難道你不想麽?這麽長時間,你就一點都不餓麽?”

舒懷臻因為郁宛央這暗示的說辭而微微紅了面龐,她松了懷抱把郁宛央的身體靠回床頭,隨後認真道:“我可以不想的。”她自認自己絕對不是一個貪欲的人,倘若不是情之所至,她定是不會這般放縱。

說得再多,也不過又是更明白了在她心裏,郁宛央究竟有多麽重要。

“那就我想好了。是我太想你了,知道你原諒我了還不夠,跟你擁抱也不夠,我還想要更多,不只是像昨晚那樣。”郁宛央的雙眸從笑意浮起又逐漸沈下,化為一片情深。

她伸手去握舒懷臻的手,把自己的五指一點一點地擠進舒懷臻的指縫,親密地緊扣著。

坐在床邊的舒懷臻終歸是輕輕勾起了唇角,先是低頭看著十指相扣的兩只手,然後又擡眼去望郁宛央,眼底含笑卻言語淡淡:“你就是這樣追我的麽?實質性的追求沒有,反而先追到我家裏來了。”

難得舒懷臻還能想得起這件事,不過當時郁宛央既然答應了下來,現如今自然也沒有推翻的理由。她揚唇微笑:“追當然還是要追的,只不過提前享受了一下追到之後的快樂。現在進度條拉回昨晚之前,我要繼續追求你了。”

這哪裏還有追求的樣子?分明是在貧嘴。

舒懷臻彎起唇角,松開了手道:“追都沒追到手,你怎麽就知道我就一定會接受?一點都不認真。”她伸手又去摸郁宛央的額頭,叮囑道:“好了,不說這些。我先去做早餐,你休息一會兒。”

郁宛央笑著點頭,目送著舒懷臻離開房間。

在舒懷臻做早餐的時候,郁宛央覺得自己的身體應該沒有到要臥床的地步,她撐著身體下了床,晃了晃頭,確實並不怎麽暈。

郁宛央沿著床邊慢慢地走在房間裏,走到衣櫃旁,又走到電視櫃處,把這裏的每一處都映入眼裏。這裏的擺設還是她離開前的模樣,舒懷臻沒有換過任何東西,更沒有變動過它們的位置。

她哪怕閉著眼,都能夠根據自己的印象去摸到想要的東西,熟悉得就仿佛她從未離開過。

郁宛央記得,舒懷臻的畫室裏有著從讀書時到現在的畫作,而頭一間畫室自從跟郁宛央在一起之後,便成為了專屬郁宛央的畫室。因為裏面所有的畫,全都是郁宛央一個人。

她望向那扇門,就像第一次接近時那樣的忐忑與期待,她捏住了門把,看著縫隙一點一點擴大,直到能夠容納她的進入。

原先那環繞了整個房間的畫底下又多了一圈畫,它們的落款仍舊是利落的一個“舒”字,以及畫作相互之間間隔不長的日期。

郁宛央從門邊的那副畫開始慢慢往裏走,她的腰背挺得直直的,她輕緩的腳步每走過一幅畫,她的指尖便在那落款上溫柔摩挲。她從最近的一幅畫一直看下去,從這些凝聚了舒懷臻心念的畫前一一走過。

她的雙眸似水般柔和,眼眶閃動著淚光,看著這兩年裏被舒懷臻刻畫下來的自己,淚水再也止不住地在眼眶裏打著轉。

她想舒懷臻的時候還能夠用工作來麻木自己,可舒懷臻想她的時候呢?總是來到這裏去把最近的她留在紙上,看著這環繞了四周的畫。其實,舒懷臻的孤單比她要多的多,舒懷臻的痛更是比她要沈得多。

一滴淚剛剛從她的臉頰滑落,身後就突然飄來一道淡淡的聲音:“宛央,你來這裏做什麽?”

聽起來沒有緊張,沒有慌亂。舒懷臻早就對郁宛央毫無保留,這個地方的存在郁宛央更是知道,它的用處也一清二楚,自然無需慌神。

郁宛央低下頭吸了吸鼻子,收回手抹去眼淚,轉過身的時候眼眶紅得像兔子,但還是強顏歡笑著調侃舒懷臻:“懷臻,你的畫功越來越精湛了,不打算開個畫展麽?”

舒懷臻笑笑,慢慢走過去在郁宛央面前停住,四下看了幾眼自己的畫,接著郁宛央說道:“我也覺得畫得越來越好了。”

她的目光從畫上移到郁宛央流著淚笑著的臉,一手捉住郁宛央的手腕,一手撫上郁宛央的臉頰泛紅的眼角,話中認真如昔地說:“但是我沒有要把我的畫給太多人欣賞的欲望,我只是想把我見到的,想到的我愛人的樣子都畫下來。我想等到她回來的時候可以讓她知道,我們從來沒有分開過。”

舒懷臻沒有因為郁宛央不在身邊而不敢再進來這個房間,反而每當她聽到或者看到郁宛央的消息時,面前都會浮現出郁宛央的模樣。

有沈穩疏離的,有冷靜嚴肅的,也有端坐在桌前辦公的。有些是郁宛央在報導中的穩重模樣,有些則是她想象出的模樣,卻無一不是她心底對郁宛央的思念。

郁宛央凝視著替自己抹幹淚痕的舒懷臻,唇角揚起微笑的弧度,輕輕掙脫被握住的手腕,伸手去抱住了舒懷臻的身體,在她額頭輕輕一吻,輕聲輕語地說:“是啊,我們沒有分開過,我們之間一直都在相愛著。我從來都沒有離開過我的妻子,一天都沒有。”

舒懷臻這才舒展了清冷的眉眼,溫柔的笑意從她眼角眉梢漾開,她的手背到身後牽住了郁宛央的手,含笑問道:“回房吧,我做了粥,你現在發著燒吃些清淡的比較好。”

這樣順從著心意去原諒,遷就,愛護,比起存著怨氣看著郁宛央同樣地難過,同樣地哭泣要感到幸福得多。她還是狠不下心,無法去將痛苦加諸在郁宛央身上,能夠相愛已是不易,她哪裏還舍得讓同樣飽嘗思念的郁宛央再承受痛苦?

作者有話要說: 舒懷臻內心揮舞著小皮鞭,盯著郁宛央乖巧喝粥的模樣,暗暗想道:“等你燒退了就該你受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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